在一个休息日的上午,记者拨通了谈祥柏上海家中的电话。
记者:您是怎样开始数学科普创作的?
谈祥柏:那是我17岁时写的,题目是《中国古典文学作品中有关数学的故事》。我从小就喜欢数学,这主要得益于我的学校和我的老师,我的中学及大学一直在我国前辈数学家、著名教育家胡敦复先生创办的大同附中和大同大学就读。胡先生聘请的老师都是数学方面的才子,受他们的影响我在学习语言的同时,把数学变成了自己一生的最爱。
记者:您最近出版的“趣味数学”丛书中,有许多有趣的故事,这些故事是怎样收集到的?
谈祥柏:中国的传统教育首先是语言文学的修养,我从小就受古典文学的熏陶,《聊斋志异》等看过许多遍,我还喜欢背诗,至今许多诗人的诗我都能背,平时我还喜欢和孩子们打交道,我的许多朋友都是小学老师。美国数学科普大家马丁·加德纳老先生,每个月写一篇科普文章,从1926年开始至1980年,写了25年,每篇文章内容既风趣又丰富,他的写作技巧是我非常钦佩的,同时对我有非常大的启发,促成我把我国古典文学作品中的故事改成了我书中的故事。例如,《镜花缘》中有关小人国的故事改成了我书中的数学故事,《镜花缘》第九十三回的一道看起来很麻烦的数学题,其实是一个非常有趣的数学故事,我也把它引用到我的书中来了。
科学是一个整体,现在有些人太偏科了,学理工的,不了解文学;研究文学的,却又不懂理工,不能人为地把文理分割。数学可以说是一种宇宙的语言,它包括的范围非常广泛,上至天文,下至地理,没有一件事不跟数学有关系,文学、艺术、绘画等等,都与数学密切相关。由于年龄的缘故,这套书应该是我的封笔之作了。
记者:儿童科普与成人科普有哪些不同?
谈祥柏:我应该算是研究纯数学的,科普创作只是业余爱好,从本质上不属于科普作家,而是数学研究者。给儿童写科普有一定的难度,一个问题既不能写得太深,也不能写得太长,论文写惯了,套话比较多,有时会不自觉地流露出来,儿童看不懂的。给成人看的文章,修改两三次的话,儿童的就得修改四五次。
记者:科普图书与课堂教学是一种怎样的关系?
谈祥柏:科普书对课堂教学具有很大的帮助,它可以拓宽学生们的眼界。课堂教学是基础,应该以课堂教学为主。做什么事情都要有一基础,课堂教学当然不能忽视,因为我们做任何事情都要从基础做起,要下苦功。聪明的才智也是通过刻苦的锻炼培养出来的,我每天5点不到就起床,晚上12点以后才睡觉,看书、讲课、写作,常年如此,养成了习惯。从事数学科普创作的人决不否认同时还非常重视课堂教学,它们是一个相辅相承的关系。
但由于时间所限,课堂上只能讲一些最重要最基础的内容,不可能面面俱到,而科普书可以涉及到生活的方方面面,通过游戏、故事,拓宽课堂教学内容,提高学习兴趣。在日常生活中有许多有关数学的内容,是课堂教学涉及不到的,比如体育比赛中的循环赛,推销员的推销路线等等,这些都涉及到数学的应用问题,大多数人认为,学文学是为了应用,而数学的应用却没有引起重视。我们比较偏重课堂教学,对科普介绍得很少,有人认为中国人缺乏创造力,这个看法是错误的,主要原因是因为中国学生的作业压力太大了,人一生中高中是非常重要的阶段,当才华处于发光阶段时,如果思想眼界打不开,就会影响一生的发展。
如果你用数学家的眼光来看待中国文史哲中的问题,你就会有新的发现。汉语中的成语、俗语、民谣和对联的模式以及其中镶嵌的数字,包含有数学;汉字的“形体美”可以通过数学“算”出来;用数学看时辰和年号;用概率论观点来清算日军侵华期间发生的中国家庭悲剧;用集合论观点检查杭州西湖桥名的错误……
我希望通过有趣的数学故事鼓励大家学好数学,不仅仅把数学作为一个工具去应付考试,而是把数学作为终身的爱好,通过数学科普,发现数学永恒的、内在的美。自然科学最原始的目标就是要找出内在的、本质的规律,开普勒发现行星运行的三大定律,称其为天体的音乐,太阳系九大行星运行都是按照椭圆形规律运行的,它与美丽的数学也有着密切的关系。
记者:现在社会上有各种各样的数学班,您如何看待这个问题?
谈祥柏:单方面地禁止是很难的,高压总不是办法。通过题海战术、各种各样的怪题,考试的分数也许会有所提高,但聪明才智是不是也提高了呢?印度的数学水平很高,他们证明了费马大定理,英、美等国的数学水平也很厉害,他们好像没有各种数学班。一个人的才智不是光靠几次考试或几道怪题就可以证明了的,爱因斯坦是20世纪伟大的科学家,他并不是每次考试成绩都合格的。
采访/本报记者 陈盈 受访/谈祥柏 2004-05-2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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