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作者

 中国科学院成都山地灾害与环境研究所研究员,一九七零年毕业于兰州大学,冰川专业,多来与冰川结伴,曾多次去南北极进行科学考察,与冰川结下了不解的情缘。

若谷冰川历险记

张文敬
2019年03月29日
上世纪的1970年代,我和我的同行朋友有幸参加了新中国成立之后的最大型科学考察——青藏高原自然资源综合科学考察(简称青藏科学考察,考察队简称青藏队)。 1975年初夏时节,当我们完成了对藏南浪卡子县境内的抢勇冰川观测布点任务后,随后便马不停蹄地转战藏东南的波密县易贡流域上游的若谷冰川进行为期近五十天的定点科学考察。 在易贡湖西北端一个工布藏族人聚居的村寨处,我们弃车步行,在当地向导的带领下,我们朝着念青唐古拉山深处,穿行在潮湿封闭的原始密林中,一路上都可以听到漫漫林涛的涌动声,山溪瀑布的飞溅声和飞鼠、猕猴们在林间翻越跳跃的嬉戏声。林间很潮湿,伸手一抓仿佛就能捏出一把水来;在长满蕨类的山道上,腐木横陈,乱石嶙峋,厚厚的苔藓翠绿可人,可是一不小心踩上去,轻则一个趔趄,重的就会人仰马翻! 过了一个叫欧龙桥的地方不久,我们爬上一道斜坡,只见斜坡的尽头串升起一阵阵白色的云雾,那是从若谷冰川悬谷飞流而下的千米瀑布砸落到谷底后溅起的水雾,迸裂的雾滴飘洒到嘴唇里,凉凉的甜甜的,飘洒到脖子里渗渗的冰冰的;不过大家此刻无心欣赏这千米飞瀑的瑰丽和壮观,关心的却是下一步路在何方?前面是断岩,右边是高山绝壁,左手是万丈悬崖,难道向导带错了路? “邦不拉(藏语:干部或领导的意思)别着急,再往前走几步就可以看见路了。”我们小心翼翼的往前探了探,透过茫茫雾气,果然见到有一条用山藤和竹篾捆扎而成的木桥断断续续架起来的“栈道”,支撑和连接那栈道的是峭壁上偶尔突出的几处岩臂,吼声如雷的瀑布从栈道的上方越空而下,溅起的水雾又从栈道下方的深谷凌空而起,将忽忽闪闪的栈桥浸润得又湿又滑。 能过吗?人如果能过,那些马能过吗?可是这都难不倒易贡农场派出的向导和民工们。他们首先一一照顾着我们慢慢地度过那令我终身难忘的“若谷天险”,然后将马匹们蒙上眼睛,一匹一匹地牵到我们已经到达的“天险”另一岸的高平台上,然后又返回去将包括我们考察队员负重和马匹驮载的留在那一边所有装备行李完好无损的背运过来;看到朴实憨厚的藏族同胞们那任劳任怨的精神,大家顿时觉得眼下的栈道变得不是“天险”了,而是一道通向冰雪王国的景观大道,或者这实在是当地勤劳勇敢的藏族同胞们用他们那美好心灵绘制而成的七色靓丽的彩虹! 过了这道天险之路,天色也慢慢地暗了下来,我们就在一个长满“通麦栎”和“墨脱青冈”的树林中野营。“墨脱青冈”树形硕大,树冠覆盖直径宽达二、三十米,晚上大雨滂沱,可是我们的营地却干燥如晴天,第二天起床一看,昨夜的篝火还冒着缕缕青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