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程醉

圣诞岛，一个位于爪哇以南360公里的印度洋热带小岛。每年雨季来临之前，这个小岛上都会出现一波又一波涌动的红潮。这是岛上最庞大的种群红蟹在进行一年一次的繁殖大迁徙。从岛内的森林平原直到汪洋大海，巨大的红色浪潮浩浩荡荡，充满了大片陆地，从最高的地带直到海滨沙滩，随处可见。可这些庞大队伍的来去，让很多人对这里产生了浓厚的兴趣，那这些数目庞大的红蟹究竟是怎样流动在那热带丛林里，这个流动的王国它们的明天究竟会是个什么样？

小岛惊魂？？ 家里来了不速之客
2008年11月份的一天，搬到圣诞岛上居住不久约翰发现自家的窗台上有几只红蟹出现，他赶紧叫妻子露西关上家里有所的门窗！可是已经晚了，客厅里也有几只红蟹在蠕动，卧室的床头上也有，露西在浴室给儿子杰克放热水，她出来之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屋子里到处都是正在爬行的红蟹，露西抱怨约翰只知道在书房里看书，家里来了这么多的红蟹也不清理一下。约翰双手一摊耸了耸肩，露西赶紧去拿了医用镊子与水果盘，她用镊子轻轻的将这些小红蟹夹了出去。可是红蟹实在太多了，儿子杰克从浴室里出来时大声的嚷着不要弄出去，夹起来养着玩，玩腻了还可以吃到美味的蟹肉。约翰听了直皱眉头，一把拉过杰克照着屁股打了几下！约翰问他：“在学校里老师怎么教你的？”杰克的哭声引来了露西的不满，说：“杰克还小，怎么可以随便打他啊？你没看我已经将这些红蟹送出去了吗？再说啊你不说不能保证人家不吃！”
约翰是当地一所大学校里的生物教授，同时也是一个动物保护者，反对随便虐杀和捕食小动物。约翰语重心长地告诉杰克：“这是可爱的红蟹在迁徙，就像蚂蚁搬家一样，怎么可以随便吃他们啊，他们是一个集体，就像你与我们一样，我们是谁也离不开谁对吧？”杰克不再哭泣，他的视线已经被窗外的景色给引过去了，他大声的欢呼着，用手指着那些移动的红潮，对于他来说，这是个稀奇的东西，这是一个他从未见过的景象！他甚至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有几只鲜红色的红蟹爬到了他的窗台上，约翰也有些激动，尽管以前他也见过这红蟹，可现在他作为生物教授的专家来说，这些自然的接触使得他有了更多的想法！
红蟹所到之处，从不伤及任何人畜，它总是小心翼翼的向前流动！尽管它们都拥有钳子般的巨螯，但是它们从不主动攻击谁。不过它们行走时挥舞着耀眼的大红巨螯，还是不可避免地会带给人一丝恐惧。见见地杰克的眼睛里也有些恐惧了，因为这是他第一次见到红蟹的迁徙，所以新鲜之后的他有几分的恐惧！露西也有些惊奇，窗外有人行走在红蟹的旁边，可蟹与人都是那么的从容，或许对于印度洋中圣诞岛这个澳大利亚领地上的居民来说，这已经是家常便饭了。尽管约翰研究的不是红蟹，可当那些红蟹进入到他他家的那一刻起，他就决定在对红蟹进行一次研究！
11月份正是南半球的晚春时节，热带雨林雾气腾腾，大地表面安谧无声。此时的季节也是雨季到来的季节！也是红蟹集体迁徙的季节！圣诞岛有15种陆蟹。红蟹是较小的一种，但其数量多达1.2亿只，全部加起来重量超过8千吨，这些红蟹们在旱季时安安静静地生活在雨林中，以干树叶为食，当然它们也不放过巨大的非洲蜗牛及海鸟尸体。当雨季到来的时候，红蟹便开始了每年例行的从岛上森林到大海的生殖迁移。届时，大个的雄蟹在前面开路，接着是庞大的雌蟹队伍，小蟹和幼蟹在最后，它们汇成一股巨大的“红潮”，铺天盖地向海上涌去，那真是个奇妙的场面。一路上，它们涌入村镇，遍布于各个角落；它们随意横穿公路，丝毫不遵守交通规则；甚至当人们忘记关门时，它们会不请自到，大大方方地“私闯民宅”。所以约翰一家还没掌握规律，家里到处都有不速之客的到来！露西抱怨约翰还是专家了，就不知道预测一下。约翰没有理她，他已经在露西收拾红蟹的时候给自己收拾了而已个行李，他决定亲自伴红蟹迁徙！
千里追随？ 生物教授见证流动王国的生命历程
圣诞岛属于热带雨林气候。热带雨林气候变化无常，在旱季里，树木由于缺水变得稀疏了，少了树荫，湿度变低了，红蟹都躲到了洞里，落叶在地上堆积起来。红蟹们可以躲在洞里存活数个月，它们的洞口一般塞着枯叶。如果可能的话，红蟹喜欢吃绿叶而不是枯叶，旱季过后，第一场雨水将红蟹从睡梦中唤醒，它们不约而同地从洞中蹒跚走出，呼吸新鲜潮湿的空气。这时，如果你走在圣诞岛上植被茂盛的地方，会听见“沙沙”的声音，那就是红蟹“散步”的动静。每年的11月过后，岛上正式进入雨季，在这以后的3个多月里，上亿只红蟹会浩浩荡荡地从森林、草地奔向海边，去完成它们生命中的头等大事。
红蟹各自走出洞穴后，会自动形成一个庞大的队伍，较强壮的雄蟹走在前面，经过的地方是一片通红。进行的方向没有路标，它们全靠对大海温度的感觉辨别方向。由于它们躲避障碍物的能力较差，所以不管是住宅，还是停放的汽车，一律跨越。从巢穴到海岸，距离是不一样的。最短的一个星期左右可以到达，最长的需要20天左右。
慢慢地，越来越多的红蟹加入了这支离家出走的队伍。后来，它们形成了一支由6000万只红蟹组成的浩浩荡荡的大军，急促地移动着身体向海边涌去。路过村庄和农村城镇时就会出现约翰家那些情况！
这支浩浩荡荡的红色大军中，大雄蟹5～7天能抵达海边，一天后，雌蟹才陆续赶到。一到海滩，它们便迅速补充在艰苦的跋涉中消耗掉的水份和盐份。它们躺在潮湿的海沙中，有的用身体基部的毛孔吸取海水，有的则优雅地用它们的大螯往嘴里舀水喝。约翰没有料到红蟹们的生活规律竟是这般的让人羡慕！他尾随在流动的红色王国后，几次还被人误会成偷猎的贼。
螃蟹迁移时，大的公蟹带头，数量较多的母蟹尾随其后。带头的公蟹有10厘米大，已经存活约12年，小一点的跟在后面。螃蟹们在凌晨或傍晚时跋涉，大的公蟹5～7天内到达海边，母蟹和小蟹要晚一两天。螃蟹爬入海水里，以补充艰苦的长征中损失的水分和盐分，这时整个海边都变得通红通红的。然后，公蟹们就退到岸上来挖洞，互相之间为占地盘而打架，此时，“械斗”是免不了的。激战过后，海滨便成了十足的“采金场”，一个个洞口都堆积着挖出的泥沙。不久，姗姗而来的雌蟹悄悄入洞与其配偶幽会。短短的“洞房之夜”后，雄蟹爬出洞穴，恋恋不舍地在海水中再浸泡一下，便匆匆踏上返回岛心雨林的艰苦旅程，雌蟹则还要呆上两个星期，以便产卵。
交配一般是躲在洞里进行的，约翰没法拍到，交配后的雄蟹们爬出洞来到海里去做最后一次浸泡，接下来，通向平原雨林的辛苦劳顿的旅程就又开始。
关于红蟹的一些习性情况，当地居民与工作人员都比较了解，他们也非常的支持约翰的工作。工作人员告诉他剩下的母蟹会在洞里呆12天左右来产卵，在这段时间里，那些螃蟹卵就慢慢地开始发育了，成千上万的卵都被装在雌蟹宽阔的腹胸之间的卵囊里。要产卵的母蟹爬到海边阴凉的地方，一只叠着另一只，每平方米里有上百只母蟹。这么多的蟹发出的声响仿佛是婴儿在嚎啕大哭，又有点像幼鸟发出的有气无力的声音。母蟹一般在夜里涨潮时排卵，有的爬到水里产卵，够不到水边的就在海边的悬崖上往水里产卵，场面蔚为壮观，悬崖变成了一面红墙。
约翰也被这壮观的场面感动，是什么东西让他们这般的遵守纪律？是谁在领导这伟大的王国？约翰心里有一些激动，他开始准备下一轮的装备，他要尾随这些红蟹返回丛林！
产完卵的螃蟹爬回家去，大约要爬4～5天。无数的卵在海里形成一片红云，要孵化25天左右变成幼仔。这些小东西不大像螃蟹，倒有点像虾。到了适宜的时候，这些小蟹们就潮水般地涌上岸来，爬过居民区，穿越门窗，经过洗手间，翻过院墙，爬得满地都是，最后进入深林。不过，对这些小螃蟹来说生活是不确定的，它们可能被汽车压死，被苍鹭和画眉吃掉，所以它们会设法躲到隐秘的地方。但成年后的蟹就没有什么天然的危险了，因为它们运气很好，不合人类的口味。
约翰用相机记下了这些很多珍贵的瞬间。他准备在做一个课题就是“走进身边的朋友————红蟹。
红蟹对繁殖迁徙的时间选择有点神秘：一般发生在湿季伊始时，但没有确切日子。参考另一个陆地蟹种类的迁徙行为和月亮的阴晴圆缺有关的资料后，约翰找到了与过去月亮的阴晴圆缺相配的几十次红蟹迁徙的记录，发现了一个美丽模式：除一次例外，其余全是在下弦月出现３天之内，海滩边出现了即将产卵的红蟹。约翰自己有些激动了，这些发现足可以让生物界又多了门课题！雌蟹们在夜晚高潮将近时把她们的小宝宝生了出来。她们把身体竖直立起来，身体经历一次短暂的剧烈的摇动，腹部也开始动起来，卵囊中的卵就出来了。她们通常在拍岸的浪花中失去平衡，被冲得到处都是。当遇到险峻的海岸时，许多雌蟹不得不在高出海平面几米的悬崖表面上扔掉了她们的小宝宝，大量的螃蟹没有抓住就掉了下来，悬崖脚下可能会尸体遍地。雌蟹爬到吃水线以上，冲刷掉剩余的蟹卵，然后当她们的卵囊干净了以后，就开始了她们长长的旅程，这将持续４到７天。幼蟹在海里呆上２５天左右，在它们的眼睛变大的阶段就向海边靠拢过来。这些幼小的螃蟹此时还不像真正的螃蟹，因为它们的腹部长得有点像小虾。但用不了多久，这数百万的小东西就会长成形了，当它们长到５毫米左右时就会离开水。也许是天生就有防备能力，所以一旦进入内陆，幼蟹会尽量呆在人们的视线之外，人们只有在挖地或搜查森林中凌乱东西时才能找到它们。每当这些小红蟹回到岸边的时候，马上会得到当地人的呵护。岛上的自然保护中心会派出重兵在它们经过的路上放置警戒标志，有的地方甚至封路。小红蟹也很“领情”，尽情、毫无顾忌地爬上公路。远远望去，整条路就像一条滚动着的红色传送带。当红蟹拥进市区后，整个地区会变成一片涌动的“红浪”，并伴随着摩擦地面的“嗤嗤”声。为了保护这些小家伙，人们不得不绕道上班，甚至要放弃出行。但是命运还是会对它们不公，很多幼蟹在迁徙的途中死于非命！岛上的居民对这些红蟹很友好，基本上没有人来打这些红蟹的注意！
热带丛林由于每公顷将近有１吨的生物群体，红蟹很大程度上成了雨林这一生态系统的主要分解者，它们可以回收枯萎的植物中所包含的营养。因为每平方米都有一只一只的红蟹在忙于吃掉落叶、水果和花瓣，所以，雨林的地面通常被扫得一干二净，因此红蟹也成了岛上天然的清洁工。此外，他们还是岛上辛勤的园丁。它们圆柱形棕色的排泄物大量的散落在地上，像肥料一样，除此之外，它们挖洞时就松动了土地。约翰还饶有兴趣的发现，这些红蟹们并不是严格的素食主义者，它们不会放过巨大的非洲蜗牛和死掉的海鸟，有人还曾看见一只红螃蟹正在咬一支被丢弃的烟头，还有烟从另一头缭绕而上。
流动路上？？ 谁来为你们的保驾护航
早在？在１８８８年圣诞岛就有人定居以前，他们一直过着与世隔绝的生活，是少数几个相当大的且未曾有人居住的热带岛屿之一。偶然会有路过的海船顺便停下来，捉一些军舰鸟和螃蟹作为食物补给，这对该岛生态的影响微乎其微，随着磷矿工业的来临，这里不可避免地发生了变化，两种本地鼠类灭绝了，一些外来动植物被引进来了。几年来，采矿已经造成了该岛１／４森林的变动。现在正在采取措施保护所有种类的海鸟，大多数的野生生物现在已被依法保护了起来，并禁止使用枪支。其中遭遇最大的则是红蟹。它们的生存环境越来越差！自己本身的免疫能力也越来越弱！但是它们内还是顽强的过着流动的红色生活！待雨季过后，他们无法像那些水鸟可以被保护起来，它们还得成千上万的通过有人居住的地方去海边繁殖！
环境的改变只得使红蟹在阴凉的午后才能开始移动，以每小时600米～800米的速度前进。炎热的天气和遥远的距离会使得许多红蟹累毙于中途，因为体内的水分已经被蒸发得干干净净。在迁徙过程中，红蟹的食量很小，基本上是饿着肚子在爬行！约翰的速度也很慢。他总是不厌其烦的将那些饿死的红蟹堆积起来埋在一起，当然他的埋葬只能是一小部分！
岛上的公路和运矿石的钢轨成了红蟹的屠场。澳大利亚政府为了保护红蟹，劝诫当地居民不要在这个时候使用公路，但仍有大量的汽车违规通过，将许多红蟹轧死，每年这样被轧死的红蟹都有1万多只。有的红蟹群走错了方向，会经过铁路，经过暴晒的钢轨温度高达80 ，形成了一道红蟹难以逾越的障碍。那些速度快、行动敏捷的红蟹可以逃过这一劫；速度慢的就会被烤出青烟。每当红蟹群过后，不计其数的红蟹尸体都会铺满钢轨。让人触目惊心！
很多人以为，公路上飞驰的汽车和炎热的天气对迁徙中的红蟹威胁最大。实际上，岛上有一种黄蚂蚁才是红蟹的主要杀手。圣诞岛国家公园的研究人员发现，一些树林在以前曾是红蟹奔向海边的必经之路，但是现在却见不到红蟹的踪影了。研究人员认为，虽然这种黄蚂蚁并没有刺或是很坚硬的钳子，但是体内却储藏着一种毒性和腐蚀性很强的蚁酸，它们通过腹部一个可以调整方向的喷管向外喷射酸液，而且还是集体喷射，令入侵者防不胜防。红蟹的背壳虽然很坚硬，但对如潮水般的蚂蚁却毫无防守能力，尤其是当它们在迁移途中经过黄蚂蚁巢穴时更是岌岌可危。约翰与研究人员还发现，不少红蟹因为眼睛被黄蚂蚁的蚁酸弄瞎了，所以行动立即迟缓下来。这些被黄蚁弄死的红蟹的眼睛和嘴都呈黑色。约翰与研究人员推断，黄蚁可能是从红蟹的嘴和眼睛等比较柔软的部位开始发起攻击的。而黄蚂蚁的出现也与磷矿的开采有着很大的联系，因为外界原因的改变，圣诞岛上很多的动植物都在改变，而流动在路上的轰蟹大国，也正遭遇着它们有史以来的最大挑战！
约翰自从接触红蟹以来，写了很多关于红蟹外人不知道的资料，对研究红蟹以及保护红蟹都起了很重要的作用！红蟹在当地也成了一道靓丽的风景线，很多外地游客在12月份会慕名而来观看这庞大的流动王国，当然其中也有前来品尝美味的游客！红蟹背壳呈黑色，腹部和四肢都呈通红，像烤熟了的龙虾；四肢短粗，肉多，是上乘的美味。但当地吃红蟹的人并不是很多。在当地人眼里，红蟹就是生活在他们身边的朋友！但是外来的游客们总是要好奇地尝尝红蟹肉，所以他们也成了威胁红蟹生命的致命因素之一。尽管当地政府出台了一系列的政策保护红蟹，可经济的发达给红蟹带来的另外更巨大的破害。这么大的一个流动王国在面对人类的时候，它们依旧是渺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