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于作者

李皓,环境科普志愿者,“中科院老科学家科普演讲团”成员。 1982年毕业于四川大学生物系生物化学专业。1983年至1986年先后在西南农业大学土壤化学系、中国科学院成都生物研究所生化室工作。1986年至1994年在德国弗朗霍夫(Fraunhofer)研究院汉诺威毒理研究所从事免疫生物学研究,1994年获得德国汉诺威大学自然科学博士学位。1995年回国到北京医科大学免疫系做博士后,研究中草药成分的免疫调节作用。出于对当时中国环境状况的极度忧虑,1996年辞职走向社会成为环境科普志愿者。1997年至2007年主要从事引进和翻译国际环境教育影视片的工作。2000年至2004年为国家环保总局环境使者。2008年成为“中科院老科学家科普演讲团”成员。

让废品回收者有尊严地工作

李皓
2010年12月09日

关键词:城市废物回收;个体废品回收者权益;城市的再生资源;城市环境管理

正文

汪师傅是一个来自安徽的农民。每天早上七点左右,他就蹬着板车来到我家居民楼对面的人行道旁,静静地等着收废品。汪师傅有一儿一女,都在家乡念书。他来北京干收废品的零活儿,为的就是挣钱供两个孩子上学,一个读职高,一个念初中。每到农忙时,汪师傅要回家乡去,帮忙收割等。
在我国,农民是一个没有固定收入的大群体,他们维持生计所需的现钱,都得靠自己找活儿挣。汪师傅告诉我,每天下午,他就把自己收来的废品送到海淀区一个再生资源回收中心去卖。我很尊重他的劳动,每当家中的废品积攒到一定数量时,我就给他打手机,他会很快带着一个大麻袋来我家门前,帮我运走所有的废品。按照在德国生活时养成的习惯,我是无偿把废品交给汪师傅的。我认为:这是公民应尽的环保责任,也有助汪师傅增加收入。

图1:良好的管理能使城市个体废品回收者有尊严地工作(李皓摄)

像汪师傅这样来自农村的个体废品回收者,在北京有着很大的数量。他们凭着自己的劳力,深入到了几乎北京的每个角落,把所有可回收的废品都集中起来,整齐地码放到自己的板车上。黄昏时,他们大多靠人力蹬着板车,将废品运往回收站。
我曾听到一位来自国外的环保学者说:北京的这种废品回收方式有不少优点,值得发展中国家的城市学习。一是它为许多人提供了获得收入的机会;二是人力车不挤占机动车道,不消耗化石能源,是零排放;三是为城市减少了垃圾量;四是对循环经济十分有利。可以说,每到傍晚,当一车车满载废品的板车行进在非机动车道上时,它们组成了北京独特的一道资源回收风景线。
遗憾的是,这些道理似乎还不为北京的城管部门所认识。几天前的一个下午,汪师傅遇到了城管执法,他板车上的废品被城管队员全部没收,放到了城管车上被运走。此外,城管队员还强行让汪师傅缴了100元的罚金,说这样做的依据是政府最近发布了新文件。我刚好路过,眼看着城管队员把汪师傅从居民手中收购来的废品强行没收,感到这与抢人没有两样。我走向前去对城管队员说:收废品是有利环保和循环经济的事,不该受到打击。城管队员的回答是:这些个体回收者没有纳税,是非法的。我立即转身问汪师傅:你每天到再生资源回收中心卖废品,如果要求你将自己的收入当场按照比例纳税,你愿意吗?如果这样做,你就能得到个体废品回收经营证,你以为如何?汪师傅回答说:我愿意!
只要废物堆积,就容易产生环境污染。有数据表明:北京每年约有60万吨包装物成为垃圾,而这些包装物几乎都是可回收废品。城市中废品回收者们起到的巨大作用,就是能及时清运走城市中的废品。一位个体废品回收者说:要是北京没有我们这些收废品的,肯定会比现在要脏得多。他说的话是符合科学道理的。
在纯净的大自然中,植物是生产者,动物是消费者,微生物是分解者。微生物的个体最小,却在种类、数量和分布范围上都大大超过植物和动物。它们散落在大自然的每个角落里,在那儿兢兢业业地把动物和植物产生的一切废物都分解为简单化合物,再供植物吸收,长出叶和果,给动物们提供食物。从这个大自然的自我净化法则来看,城市中个体废品回收者们的角色很像那些微生物。
希望政府改进管理方法,比如,在再生资源回收站安放一个纳税台,让个体废品回收者们每天卖完废品后能够当场纳税,由此换来自己合法的从业身份,使所有个体废品回收者们能够在城市中有尊严地工作。

图2:包装物上的循环标识表明它们应当交给废品回收者(李皓摄)

图3:超市购得的商品拆开后约一半(左篮)是可回收的包装物(李皓摄)

(发表于《科技潮》杂志2010年第七期)